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阜外医院龙村用阳明心学讲ECMO使用

我想今天不跟大家讲太多具体的，ECMO做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刚才也说了，郑州二院比我们做得多，比我们做得好，我为什么再不来这里讲课，我不好意思再讲。

我想讲三个方面的问题：

从数据我们可以看到，近两年中国的ECMO突飞猛进的发展，成倍成倍的往上涨，我估计今年大概要达到8000例吧，这就是中国的速度。

在这样一个中国的速度，我作为发起人，更多的是反思一些，怎样保证质量。

这是我们跟全世界ELSO的比较，我们好的单位进入这个系统，我们比国外出院率还差10个百分点，这7-8年来，我们还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从26%的出院率到45%的出院率，进步还是非常之大的！那么数量，我估计今年19年，郑州二院将要达到第一了。

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好事情，有数量就有质量，但是数量没那么重要，关键是质量！我们要把我们的ECMO，这是我今天要反复要提的，要做就要做好，要做就要做活，活的病人要活好，这是我要说的。

侯晓彤生命支持协会做了一个统计，大概中国做到20例以上的不到20%，小于5例的大概是50%的医院。

做5例相当于什么样一个概念呢？就像做饭一样，如果一年就做5次饭，他做的饭是没法吃的，一会咸一会淡，一会生一会烂，ECMO也是一样，所以可以想象。

我再来看将近20%的医院没有规范，也就拿了机器就做，拿了病人就做。也可以这么说，这病人如果要活了，那就该活，如果要死了，很有可能是ECMO搞死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拿了以后去做，这就是问题。

现在40%没有随访，这病人出院了，到底怎么样，不知道。这是我们的现状，总结出来，数量疯狂的涨，潜在的危险问题不少，可想而知。

如何提高ECMO成功率，我们现在党中央提倡文化自信，我就从文化的角度来探讨这个问题。

王阳明的心学是儒家发展到最高点的一个，叫理论联系实际，我把它归类于三个方面：

什么叫心即理？心即理，就是什么事要用心的去做。

现在的年轻人只谈恋爱，不结婚，也不要孩子，我估计这个家是长不了，那就不是心即理，还有年轻人还搞备胎。

做ECMO一定要做活啊，而且要做好啊，这就是ECMO的心即理。 

对，这也是我们现代医学要求的一个长期的好的结果！

我们再来看，我们早期做的一批儿童、新生儿，现在长期随访，文章陆陆续续出来了，发现这批孩子在学龄前，跟正常的孩子没有差异，学龄后，他的智力明显的落后，基本上是半傻子。

怎么样来改善这一批孩子的愈后，这是对我们ECMO不是说让他活，以后造成多大的家庭负担啊！对，成人也是。有很强的心理障碍，还有一些生理上的问题，ECMO还带来很多并发症。

我们现在都只报成功，活了，放一颗卫星，死了多少，都不报。而且一见了新闻，就觉得ECMO上了以后就像上帝一样，挽救了多少多少危难的生命，原来不能活的都活下来了。活得好不好？

我们阜外医院到17年做了340例，每年大概做个二三十例，结果还可以，60%，中上等水平。

但我们有一个比较亮的亮点是什么？我们做心脏移植。

心脏移植你看我们16年那时候的水准，我们的ECMO的出院率可以达到71%，ELSO的统计是33-46%，这就是质量。

那么为什么我们会做得这么好的数据？作假吗，不会，因为我们的院长当时一上来，15年前，上来以后就搞心脏移植，搞心脏移植就不准死人。

各个环节，包括病人怎么收的，ICU怎么弄，上了ECMO不能死人，大家一下就齐心协力。

阜外医院把事情就做成这个样子，这就是我说的心即理。

要做，就把病人做活，还要活好。

活的这批病人，10年以后怎么样？60%的还活着。但是，这个统计做得还不是很完美，活的好不好？不知道。

我希望我们的下一任主任把这批病人再找回来，或者再花点钱，看看他们活得怎么样，这是我们要做的。

不好意思，这是河南的结果。河南去年报给侯晓彤那个协会是500例，还差一例500例，我估计今年大概是700例吧，很可能往上走。但是你看这条绿线，生存率下来了。

数量不是那么重要，一定要做，就做好，而且向好的地方看齐，国外都有做的好的。

我就想起这事，我们家孩子四年级考得不好，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我说，怎么比原来考的差啊？我们家孩子说，还有比我考得差的，我说还有弱智的，你跟他去比！生活也是这样，要找好的比嘛！

现在马上要过年了，中国人有一个较劲的心情。一过年大家在酒桌上隐约透露什么？今年挣了多少钱，今年升没升官，发没发财。

我想在每次会议上，ECMO拿出真正的数据。做了多少，活了多少，这病人活得好不好，做了多少疑难性的、挑战性的工作。

知行合一，我一开始不太懂，台湾中山堂有个知行合一，我不知道什么叫知行合一，台湾的国学还是比我们强。

那时候也没有手机，再去问他们，他们说，知行合一，大陆的话叫理论联系实际。

理论联系实际，ECMO现在可以做很多事了，都可以做。除了恶性肿瘤，早期的也可以，多脏器衰竭是肯定不能做的。脑损伤，可以你看你做什么，你可以做DCD，把他的器官捐献出去，没问题。

我想从医学伦理的方面来探讨这个问题。所谓的医学伦理，我就不跟大家讲概念了，其实就是三方面，这个病人该不该做？这个病人怎么样把它做好，实际上就这两方面问题。那么我想做ECMO也是。

首先要明确不该做的，这不是我说的。美国心脏病协会在今年发表的建议，这就是不要做的，建议大家不要做，不要去踩红线。做人也是这样，什么不该做，一定要有个清醒的认识。

 一开始做就在容易活的病人做。哪些病人容易活，心肌炎。心脏猝死的，昨天我在车上还说，郑州五院，一个专家在导管室边上猝死了，马上心肺复苏，做ECMO上支架，活啦，这种病人就该救，积极的救。移植术后的心衰等等之类的，我就不一一的说，时间的关系。

ECPR，就是ECMO做心脏复苏，这就更难了。我建议院外的，就不要做。马拉松还可以，你把一辆救护车放在外边等着，发现猝死之后，那边赶紧第一团队心肺复苏（CPR），有效的CPR，再加上ECMO上去，这个容易活。

如果有人在按，也不按道按的水平怎么样，你这个ECMO车一过去拿起来就装，病人活的机会我估计很渺茫，因为中国的CPR平均水准还达不到要求。

我还要说依从性的问题。ECMO病人本身是没有依从性的，四年前还是三年前，我的老家武汉中南医院，一个病人突然猝死了，心肺复苏，按压不成功，在这个过程中ECMO团队到来，把他裤子剪了，把ECMO装上去。人活了，最后这家属要赔裤子。

搞笑吧！像这样的病人，我觉得上ECMO要非常非常小心，因为ECMO的并发症实在太多，也可能不活的概率也很大，你要碰到这样的家属怎么办？做还是要捡容易的做。

难得了，阜外医院还是50%的把握度。不上，大概90~95%的死。要上，50%我们上，有没有挑战先例的，我觉得郑州二院就是一个。这个是个严重脑损伤的，一下抢到抢救了两个人的人命，而且都年轻，应该积极的去做。

像我这个老头就别做了，我马上胸口要秀两个字，这边是GIVE UP，放弃吧，这边是别搞了。

在ECMO过程中，心脏一定要放空。你不放空，心脏没得到休息，心脏不射血，它容易长血栓，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一个，在ECMO的过程中，你的血液循环是用人工心肺来维持的，所以正性肌力药不要给那么多，你要是再给那么多，就像一个老太太放在跑步机一样的，看着跳得很欢喜，心脏没得到休息。

这时血压低就低一点，你就看静脉血氧饱和度，看乳酸，看氧代谢平衡的指标就够了。那么很多人，就一直很纠结，对吧？这就是知行合一，而且为这个事经常在病人床前产生矛盾，特别还没开始做的。

再就是要不断的学习。国外起步比较早，我们起步比较晚，向他们学习。但我们比较幸运，我们起步晚，但起点高，现在的设备，包括我们转院取得那么好的成绩，那也是不断的学来的，这是13年，6年前，我们请台大医院陈益祥教授。国际上很多大牌过来了，他们都很有经验。

我重点推荐台大医院对中国ECMO的贡献。一开始是柯文哲教授，柯文哲跨界了，转行了，进入政界，现在陈益祥教授扛大旗，在中国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为什么？因为他们比我们做得早，有经验。

我们也是得益于这样的经验，才有了今天的ECMO发展。

ECMO是一个战车，就像一级方程式的车。

我们也都会开车，大概没有开过一级方程式的时候。我在20年前在美国从洛杉矶到拉斯维加斯，那胆子大啊，把油门踩到底，5分钟，速度表到顶，220。那什么感觉啊？手一动，车就翻，一到那个顶马上收油。

ECMO就是这辆车，如果出事，半分钟不到人就死在咱们面前。这跟CRTT不一样，CRRT停了就行了，拔了管一摁也没问题。

模拟培训，告诉大家，通过这种模拟的装置，稳、准、快去解决问题。我最近看到一个消息，刘小军教授在中国引进了全世界第一台ECMO的模拟设备，所以现在刘小军主任干得比我好。你说我还腆着个老脸，下次再来，真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干别的去了。

什么叫良知啊？良知，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不是我说的，孔子说的，你自己不想干的事儿，你就不要让别人去干，不要你的部下去干，不让你的家属去干。

我看刘小军教授，他身先士卒，拼了，ECMO很辛苦，他也辛苦，耗呀！

我当初也是，100个病人几乎从上到下到撤，我都要盯到床旁，特别是前20个的话我是不回家的，因为我也没有经验，一定要掌握第一手经验，把病人看好，再一个一个往下传。 

现在有一个新技术叫DCD，就是说，要是病人脑死亡了，断定脑死亡了，怎么办？

通过上ECMO保持脏器的血液灌注，在这边上个球囊管，把球囊一打开，打开以后上半身就没有血了，呼吸机一停，心脏就慢慢停了，停了以后，8分钟以后，在这之前要把所有的法律手续做好。把器官拿了给别人，这就是DCD。

但这提出严重的伦理问题，这是西班牙、法国和美国的ECPR和DCD的入选标准，我看了一下，差不多。那么这个大夫就可以决定人的命运了。

人们又做实验，这做了好像是三个实验，三个人，他再恢复心脏的功能化，竟然还可以维持循环。你不是宣布了心死亡吗？

去年我们医院ECMO做的不好，存活率不到30%。为什么？因为我们那些外科大夫下不了台，手术做的太烂，上ECMO吧，再跟病人家属说，这不是我手术问题，是ECMO问题。没有良知了。

现在中国人都想去挣钱，我劝ECMO，千万不能从病人身上去挣钱，因为病人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欠债，负债，父债子还，还不清，千万要注意，这就是良知！

说几个点滴的思考，我想今后ECMO的发展，把所有的人工脏器都结合在一起，人工心、人工肺、人工肝、人工肾都合在一起了。实际上ECMO就是一个机器和人结合的一个生命体。 

在ECMO的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病人所有的代谢指标都是正常的，心跳没有了，但他已经死了。

用中国道家的一句话，物竞天择。该死的就让他上天堂吧，不要跟命、跟天去争，争是争不过的！无论科学怎么发展。

ECMO是做事，不是作秀。

你看以后某某医院上面传来一个轰鸣声，是飞机飞来了，搞了一个ECMO，拉了一个病人，而且来一个道德绑架，对于生命而言，每一分钟每一秒都那么重要，有那么重要吗？

这个病人是肺动脉肉瘤晚期。我在网上去查，从发现到死亡三个月，一旦发现他就是晚期了，转移了，你把他弄得这干嘛呀，花那么多钱，大概做了以后，最后死了以后还有那么多钱赔进去，管子有血，弄的到处都是，以后不太清楚，我感到很那个，看了这以后，我就摇头了。

所以我现在如果要讲的话，最后一堂课我就讲这个。

这个病人也就更奇葩，这个病人有600天，支持了600天，600天以后，你看他那个叫什么？每个星期要换一个肺，每两个星期换一个泵，那个泵比我们现在用的泵还要贵，还要贵两倍，它还要做肾移植。他脑袋有这么大，肯定是个傻子。

这个病人如果要在河南，我估计把郑州的所有的钱都搞光了，医保的钱，医保的人疯了，在美国保险公司也疯了，如果有机会活了下来，这父母是不能上班的。还有意义吗？它也是一条生命，可能影响他的姐姐会走向社会。

我现在经常想一些终极的思考问题。

人死之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是需要有尊严，不痛苦。如果ECMO能够给病人带来这些，就积极的上，比如刘主任说的那个孕妇，我觉得应该上。

比如说我，活好每一天，不见得要上，反正我是不上，我跟大家说到河南来，如果下次再来，哪怕做个主持，猝死了，就猝死了，按几下活过来就活，活不来，以后跟刘主任说别给我上ECMO，对，拜托了。因为ECMO的并发症很多。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一定要意识到，中国人从古时候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这问题，都回避这个问题。

为什么人们要信教？因为他们都有终极思考。共产主义是一个伟大的理想，但伟大的共产主义者在临死之前都是壮志未酬，真是这样。

这就是我的诗和远方。

去年前年，我展示过，我在做厨艺，我在钓鱼台边上开了一个会馆，以为我好有钱，那是阜外医院最后一批福利房分给我的宿舍，我就在那专门招待朋友。不收钱，不收礼，唯一愿望把我的朋友招待好。

我也有我的中国梦，我的中国梦以后是在我死之前，把钱用完，把厨艺做好，让所有到过我会馆的人，一辈子以此为荣！

这就是我近期的作品。为了这个目标，我请中餐的师傅，我的中餐师傅是钓鱼台的总厨，我的西餐师傅，对面有个索菲特，那是法国的餐馆，法国的饭店。法国的总厨在国际上得过奖的，那就是我的西餐师傅，全世界到处跑。

今年去意大利，因为意大利是西餐的本源，而且土耳其穆斯林的饭做得最好。去年也去学日本的怀石，今年半个月前刚刚从日本回来，也是学它的顶级怀石。

这就是我现在做的一些菜，有机会到我的会馆去欣赏。我不是做饭，再重申一下我做的是厨艺。

我喜欢玩，大家一说意大利，就是威尼斯、佛罗伦萨、罗马。

我给大家介绍一个地方，多罗米蒂，在意大利的北部，属于阿尔卑斯山的一部分。我就喜欢玩，在这个地方放牛，跟人家学做西餐。

这个地方是阿尔卑斯山，它不是很著名，但欧洲人都知道，中国人不是很清楚。建议大家去，但要自己去得自驾开车，先把房子预定，否则就很难，非常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