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伟教授：历久弥新，大庆研究——让糖尿病预防飞入寻常百姓家
2021-12-10 12:31:00来源：医脉通阅读：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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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随着社会发展与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糖尿病的患病率逐年攀升，其已成为我国乃至世界范围内公共卫生系统的最大负担之一。而在医学工作者了解和应对糖尿病的过程中，有这样一个里程碑式的临床试验，开创了世界范围内诸多先河，其跨度之长、范围之广，至今依然为我国公共卫生事业提供历久弥新的巨大价值，这就是著名的「大庆研究」。
12月3日，在首届海峡两岸医药卫生交流协会糖尿病专业委员会首届学术年会暨2021北京协和糖尿病转化医学论坛上，糖尿病学界著名学者李光伟教授，以“从大庆糖尿病预防研究看糖尿病健康管理”为题，为大家详细讲解了「大庆研究」所呈现的糖尿病相关临床数据，以及对于糖尿病管理和预防的启示。
专家介绍
李光伟 教授
中日友好医院内分泌首席专家，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医院内分泌学科带头人。任七、八届中华医学会内分泌学分会副主任委员、中华内分泌代谢杂志副主编、卫生部疾控专家委员会委员，2000年当选为国务院突出贡献专家。Elsevier评选最具世界影响力的中国学者之一。其参与和主持的中国大庆糖尿病预防研究被誉为世界糖尿病预防研究的里程碑。
从大庆研究看，糖尿病的危害有多大？
李光伟教授认为，糖尿病的井喷式发展，是经济蓬勃发展的“坏礼物”。
根据大庆研究长达23年的随访数据来看，糖尿病人群全因死亡时间比
图1 糖尿病人群全因死亡时间与血糖正常者对比
而大庆地区新诊断糖尿病人群20年的心血管死亡风险与血糖正常者相比，男性升高了3.5倍，而心血管死亡风险天然较男性更低的女性则升高了惊人的6.9倍，在数据图表上展现出了李光伟教授称之为“追赶死亡”的曲线变化。（图2）
图2 糖尿病人群20年心血管死亡率与血糖正常者对比
大庆研究的结果同时指出，新诊断的糖尿病人群（平均年龄46岁）中，50%在20年内死亡，其中50%死于心血管事件。而除了最为主要的心血管事件以外，糖尿病对于肾衰、感染甚至癌症与肿瘤造成的死亡，也造成了非常明显的风险增加。
“糖尿病如同脱缰的野马”
从大庆研究来看，作为糖尿病前期，但又未达到糖尿病的糖耐量受损（IGT）人群，也并非安全无虞。数据表明，基线时出现IGT人群的全因死亡率，即使进行了干预，平均也在7年后就追上了同时期糖尿病人的全因死亡率水平（图3），而心血管事件死亡率的数据分析也同样支持了7年这一时间长度。
图3 随访期间糖尿病人群与IGT人群全因死亡率对比
而如果对IGT人群不加任何干预，任其发展，其
图4 糖尿病人群与IGT人群致死/非致死心梗脑卒中事件发生时间对比
对此，李光伟教授援引了老师——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著名糖尿病学者Peter H Bennett——的话：“糖尿病一旦发生，这匹马就脱了缰。假以时日，发生并发症是必然的，但在此时干预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积极的生活方式能带来巨大获益，再如何强调也不过分”
1986年，大庆研究率先开创了世界生活方式干预控制糖尿病的大型临床试验。研究者筛查了大庆地区110660名居民，并通过OGTT试验鉴定出576名IGT患者，并将其随机分为4组，进行为期6年的生活方式干预试验。在试验过程中，每2年进行一次OGTT筛查，以确定IGT患者中新发糖尿病的情况。这4组分别为：
➤饮食控制组：鼓励遵循中国标准化饮食，BMI<25者每日30kcal/kg，并减少酒精和糖分的摄入；BMI≥25者，减少能量摄入，并要求每月减重0.5kg~1.0kg；
➤运动组：增加休闲体育锻炼；
➤饮食和运动组：将以上两组饮食运动措施结合；
➤对照组：不提出特别建议。
6年后的结果显示，不同生活方式干预组的
图5 各干预组糖尿病的发生率/100人年
这一结论随后也被其他国家的大型临床试验，如芬兰的DPS研究、美国的DPP-OS研究等相继证实。
而在长达30年的随访中，大庆研究还发现生活方式干预，可以显著延缓糖尿病前期患者向糖尿病发展的进程，延迟糖尿病前期转变为糖尿病的时间，中位延迟时间为4年（图6）。对于改善心血管死亡、心血管事件、脑卒中等事件的风险，以及也有非常显著的效果，同时对于糖尿病并发症有良好的防范作用。（图7）
图6 大庆研究30年随访中对照组和干预组糖尿病的累积发生率
图7A 生活方式干预对IGT人群心血管死亡率的影响
图7B 生活方式干预对IGT人群心血管事件发生率的影响
图7C生活方式干预对IGT人群脑卒中、
图7D 生活方式干预对糖尿病并发症结局改善改善作用
大庆研究开创性的对于生活方式干预的探究，得到了非常理想的结果。不过，长达30年的干预可能让很多临床工作者觉得任务异常艰巨。在前六年的干预中糖尿病前期不恶化为糖尿病会对其后24年心脑血管病的发生有好的影响吗？大庆研究最新资料证明初期6年（1986~1992）不变为糖尿病也显示出对于患者长期结局改善的巨大作用。（图8）
图8 大庆研究6年内转变为糖尿病和逆转为正常或维持IGT状态人群与糖尿病人群其后24年间心脑血管病变和严重微血管病变结局对比
从上图可以看出，6年的生活方式干预期内，糖尿病前期病人实现逆转或维持在前期的人群，在其后24年中比糖尿病人心脑血管事件降低了26%，微血管病变风险降低了66%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分析发现了这种结局改善是源于上述不同血糖状态组中半数人转变为糖尿病的时间相差了10~15年之久。（图9）
图9 6年内转变为糖尿病和逆转为正常或维持IGT状态人群与控制不佳人群转变为糖尿病的时间对比
从上面的数据也可以看出，糖尿病前期是非常宝贵的黄金干预期，有效的生活方式干预可以非常明显地改善患者的最终结局。李光伟教授对此总结如下：
➤干预在干预期间和干预后长达20年的时间里推迟了糖尿病的发生；
➤干预减少了长期CVD事件，严重的微血管并发症和死亡，延长了预期寿命；
➤生活方式干预导致的糖尿病发作延迟，是减少CVD和其他糖尿病相关并发症的关键因素；
李光伟教授指出，大庆研究为实施和扩大生活方式干预措施以遏制全球糖尿病流行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当前，生活方式干预被认为是遏制糖尿病流行和减轻其CVD并发症在全球范围内蔓延的关键，特别是在中、低收入国家。面对大庆研究得出的宝贵的经验，顶尖学术杂志Nature对此的评论是：“采取行动将这些利益转化到全球社区的迫切需求，再如何强调也不过分。”
“糖尿病防治工作任重道远，要让知识飞入每个寻常百姓家”
诚然，将这些宝贵经验推广开来极为必要。在社区水平推广这种干预，实施起来会面临许多困难。干预谁？以什么方式去筛选？干预如何做到个体化？谁来进行干预？谁来为干预买单？这些都是摆在全球公共卫生事业面前的现实问题。对于这些问题，李光伟教授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
➤“健康体重”是中心的中心，重点中的重点；
➤国家政策是全面胜利的必须条件；
➤生活方式干预空间大，但是当下疫情背景下实施起来干扰严重，执行干预要灵活；
➤有效阻止和推迟糖尿病的发生，是一揽子解决CVD、癌症等多种慢性非感染性疾病问题的最佳途径；
➤干预（预防和治疗）要尽早，从儿童、青年人开始。
最后，李光伟教授总结道：大庆研究以其领先性和长跨度为我国乃至全世界的公共卫生事业带来了宝贵经验，但我们同样也要努力将这些经验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患者获益。大庆研究三代人三十年的努力让我们对疾病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但是实现预防糖尿病的梦想依然任重道远。“让糖尿病预防的效果，飞入每一个寻常百姓家”，还需要我们长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