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无副作用？警惕保健品诱发5-HT综合征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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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HT综合征（Serotonin syndrome, SS）是精神科急症之一，通常由5-HT水平急性升高及5-HT受体过度刺激所导致。5-HT能药物可通过多种机制诱发5-HT综合征（表1）：

表1 部分5-HT能药物及其诱发5-HT综合征的机制（Zick JE, et al. 2019）

5-HT综合征的常见临床表现包括激越、自主神经功能紊乱、胃肠道症状、高热、震颤、反射亢进、肌阵挛、谵妄等，严重时可致死。针对病情较轻的患者，停用5-HT能药物，配合支持治疗，通常可以实现缓解；针对病情严重的患者，可能需要使用5-HT能拮抗剂（赛庚啶）、肌松、插管、机械通气等。

理论上，一些非处方产品，包括保健品，也可能参与5-HT综合征的发生。一项发表于Prim Care Companion CNS Disord.的个案报告中，患者为“强化减肥”使用了一种成分复杂、其中包含可升高5-HT水平的成分的膳食补充剂，并发生了5-HT综合征；尽管两者的因果关系尚不能完全确定，但此类产品有可能正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病例

患者女，37岁，既往罹患抑郁、焦虑、头痛、眩晕、胃食管反流病、高脂血症，此次因急性起病的意识模糊、视物扭曲、现实解体及焦虑症状恶化至急诊就诊。

6周前，患者的精神科治疗药物从西酞普兰40mg/d+安非他酮SR 150mg/d调整为氟西汀40mg/d；4周前，加用甲氧氯普胺5mg，每日4次；2周前，加用去氧肾上腺素/溴苯那敏。患者还有一张曲马多的处方，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服用过”。否认酒药滥用史。

急诊查体示体温37°C，血压124/80mmHg，心率102bpm，呼吸18次/分；神经系统查体示腱反射亢进、肌阵挛、不宁，未见其他异常；实验室检查示白细胞（12x10⁹/L）及血小板（403×10⁹/L）轻度升高，血糖6.6mmol/L；心电图示QTc间期480ms，余无异常；甲功、头颅CT无异常。为改善严重的焦虑，急诊静脉给予2mg劳拉西泮。

精神检查见患者高度焦虑，流泪，烦躁不安。患者诉3周前开始感觉“不对劲”，因头晕至初级保健医生处就诊，被诊断为鼻窦炎及眩晕症。本次就诊48小时前，患者病情急骤恶化，表现包括急性意识模糊，定向力丧失，视觉紊乱（“双重视觉”及“所有东西都变得高清而扭曲”）。此外，患者还存在纷繁复杂的怪异想法。

进一步了解病史后得知，就在上述急性症状出现前后，患者开始了一次“强化减肥”，患者称之为“重启生酮”（ketone “reboot”）。具体而言，患者服用了一种独家专利的由五种非处方营养保健品混合而成的膳食补充剂，旨在诱导酮血症。这种混合物中的五种保健品成分均含有绒毛钩藤（Uncaria tomentosa）。长达48小时的时间内，患者使用这种混合物替代了正常的饮食。

诊断怀疑5-HT综合征。停用所有精神药物，按需使用苯二氮䓬改善焦虑。支持治疗下，患者病情迅速好转。2天后出院，嘱随后2周内继续停用精神药物，以及膳食补充剂；定期复诊。

讨论

此次入院前，患者已经使用了多种5-HT能药物。值得注意的是，患者在入院前数天开始了一次强化减肥，其间服用了一种成分复杂的膳食补充剂，其五种保健品成分均含有绒毛钩藤，且使用时间与症状的急骤恶化高度吻合。

绒毛钩藤是茜草科的一种大型木质藤本植物，原产于亚马逊热带雨林，几个世纪以来一直被秘鲁当地人药用。很多体外及动物研究显示，绒毛钩藤可能确实具有抗炎及免疫调节作用，理论上可能有助于治疗SARS，但人类研究证据仍有限。欧洲药监局（EMA）对绒毛钩藤治疗癌症、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阿尔茨海默病、类风湿性关节炎、单纯疱疹的证据进行了回顾，并得到结论：现有数据尚不足以支持绒毛钩藤治疗上述任何一种疾病的疗效。

然而，绒毛钩藤提取物及煎剂中存在大量具有生物活性的羟吲哚类生物碱；据推测，这些生物碱与绒毛钩藤可能具有的治疗活性有关。数项动物研究显示，其中至少一种生物碱可升高5-HT浓度，或调节5-HT受体活性。本文作者也分析了混合物中的其他成分，发现另一些成分也可能参与了5-HT的调节，但只有两种（牛磺酸，胡椒素）拥有直接证据；并且，这两种成分每种仅出现在一种保健品成分中，而绒毛钩藤则出现在了全部五种保健品成分中。

本文作者推测，患者在已经使用多种5-HT能药物的药理学背景之下，又联用了成分复杂的强化膳食补充剂，而后者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种由多种保健品混合而成的膳食补充剂来者不善，进一步增加了已经很重的5-HT能负荷，最终导致了5-HT综合征的发生。然而必须指出的是，5-HT综合征是否为绒毛钩藤药效及药代动力学的直接后果，目前并不能完全确定。

本项个案报告可能是首项有关绒毛钩藤可能参与5-HT综合征发生的个案报告。临床医生不仅需要评估患者正在使用的处方药，非处方产品包括营养补充剂的使用情况也应心中有数，以更好地应对瞬息万变的临床情境。

文献索引：Ragsdell JE, Tynes BE, Tynes LL. A possible role for Uncaria tomentosa (cat’s claw) in a case of serotonin syndrome. Prim Care Companion CNS Disord. 2021;23(4):21cr029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