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精神 | 钟南山：济危世敢诤言的抗疫英雄

本文摘自《科学家精神·求实篇》

人物简介

钟南山（1936年10月—），呼吸病学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长期致力于重大呼吸道传染病及慢性呼吸系统疾病的研究、预防与治疗，重点开展哮喘、慢阻肺疾病、呼吸衰竭和呼吸系统常见疾病的规范化诊疗，疑难病、少见病和呼吸危重症监护与救治等方面的研究。2009年被评为“100位新中国成立以来感动中国人物”。2019年荣获“最美奋斗者”称号并入选“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大型成就展”2000—2009年英雄模范人物。2020年荣获“共和国勋章”。
他是敢于说真话的英雄，他的每一句真言都代表了民生。疫情面前，从来不会报喜不报忧，敢于质疑权威的声音，因为科学要实事求是，患者的生命重于一切。他不仅在医学领域作出突出的贡献，也是中国人民的主心骨。每次疫情汹汹来袭，钟南山总是“挂帅”出征，出现在抗击疫情的第一线，为祖国、为人民扛起了千钧重担。

稳扎稳打，从无到有

钟南山从北京医学院医疗系毕业后留校做了一段时间的基础研究工作，1971年调到广州市第四人民医院当临床医生。为了尽快熟练掌握临床技能，钟南山除了上班，把能用的休息时间全部投入补习功课上。经常能在X光室、图书馆、心电图室等地方看见他忙碌的身影。上班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钟南山原来强壮的运动员体格，竟减了好几个码。
除了刻苦勤奋，钟南山思维活跃、求新上进，通过各种渠道，随时随地为自己的问题找答案。他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和优点，以此引发自己的灵感，从而提升自我。
20世纪70年代初，中国的呼吸疾病研究水平非常落后，全国没有一家像样的研究机构。钟南山在门诊工作一年之后，被调派到后来发展成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的慢性支气管炎小组，从此开始了对呼吸疾病的系统研究。
来到慢性支气管炎小组后，钟南山经常蹲在地上仔细观察每个患者咳出来的痰，有黄的、绿的，还有泡沫状的、黏稠的……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钟南山在生物物理专业做过一些生化实验，有了这个基础，他对患者咳出来的痰液做了微观的生物化学分解，观察里面的生物化学成分。经过这样一次次实验分析，确实有新的发现：同样属于慢性支气管炎，其分泌物的性质却不同。钟南山针对这一情况做了深入的思考，认为不同的情况需要采用不同的治疗方法，不能一刀切。
那时，跟中医科的联络使得钟南山学习到一些中医调理五脏六腑的办法。尤其是中医对呼吸系统疾病治疗的方法，他不光能讲得头头是道，还能将这些理论应用到工作中。
中医针对慢性支气管炎的治疗，一个是对虚实寒热的分析，另一个是对脏腑的分析。慢性支气管炎涉及3个脏器：肺、脾、肾。进一步说，就是肾、脾虚，肺气不足。肺、脾、肾虚有3种不同表现，是不同的类型，所以，应该采用不同的治疗方法。钟南山认真地向小组里的老教授侯恕学习，并将中医和西医的局部性状治疗综合起来，最终他们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来对症治疗，并取得了显著的效果。
独特的研究视角，使钟南山团队于1974年和1975年在国家一级医学刊物上发表了论文，填补了广州地区多年的空白，慢性支气管炎小组也脱颖而出。1974年，广州第四人民医院更名为广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慢性支气管炎小组也升级为新医科。

钟南山带领他的团队白手起家、因陋就简，以最短的时间、最扎实的探索，实现了中国具有呼吸科室、具有基础医学研究环境的惊人成就。慢性支气管炎小组升级为新医科后又升级为研究所，这样一步步创建的经历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传奇，因为它将“无”变成了“有”，将“一”变成了“万”。

以身试验，助力科研

1979年，钟南山获得了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来到英国爱丁堡大学附属皇家医院留学。由于当时中国的医疗水平还相对落后，到达爱丁堡大学附属皇家医院后，很多同行都对中国的医学知之甚少。钟南山通过一次精心准备的演讲，从中医传统讲起，讲了中西医呼吸医学的诊断，讲中医是如何观察患者舌象的，并指出在肺源性心脏病急性发作期，通过舌头颜色就可以判断患者缺氧和酸碱平衡的情况，还讲了中医针刺麻醉等。钟南山依靠中医的优势赢得了英国专家的尊重，学习研究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当时，实验室有一台血液气体张力平衡分析仪，由于这台仪器有故障，已经闲置一年多了。医院的医生们做实验当然就不用它了，但是钟南山的实验必须要使用它。钟南山通过自己的努力修复了这台仪器。这台血液气体张力平衡分析仪维修之后，还需要检测，然而检测不能没有血液，钟南山毫不犹豫地抽了自己的血液。每次20毫升、30毫升的，一共进行了30多次。他一边抽血，一边检测，抽了800毫升血的钟南山终于成功了。这台血液气体张力平衡分析仪的罗盘在钟南山眼前开始有序地运转，就像苏醒了一样。

有了仪器，这才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开始做实验。钟南山的实验是刚到这家医院就开始准备的，而且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实验：关于一氧化碳对人体血红蛋白解离曲线的影响。因此，他夜以继日地钻研，翻阅了大量的资料，终于完成了这项实验的设计。这之后，许多烟民一下子成了钟南山这个不吸烟者的朋友，有留学生，也有中餐店的老板。钟南山寻找他们，是为了让他们作为自己的检测对象，在吸烟的不同浓度下，分析一氧化碳对这些吸烟者血液中血红蛋白解离曲线的影响。

但是，这样做之后，钟南山感到资料比较零散。需要有个系统的观察，才算有足够的证据啊！怎么办？钟南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自己来做实验。这次实验令在场人员胆战心惊，钟南山在同行的帮助下，一边吸入含有一氧化碳的空气，一边抽血检测。从不抽烟的钟南山相当于连续抽了50～60支香烟，血液中一氧化碳的浓度已经5%了，为了达到更好的实验效果，钟南山最后坚持吸入一氧化碳浓度到22%，头晕目眩的他得到了英国同行的称赞，实验结果也不负众望地取得了成功。
中国人在慢性支气管炎方面的研究让英国同行耳目一新，中国人的勇气也令英国同行刮目相看。钟南山的苦心得到了收获，他的技术得到了承认。

依据事实，揭露真相

2003年年初，正值“非典”恶魔在广东最疯狂的时刻。当时身为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所长的钟南山深感责任重大与不安：用什么办法挽救患者？患者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了深入最实际、最直接的现状中去获取宝贵的第一手资料，钟南山不顾生命危险，检查每个患者的口腔。果真得出了令医学界为之震惊的结论：非典患者并没有明显的咽喉部异常症状。
当时有关部门发布消息：引起广东非典型肺炎的病因元凶是“衣原体”，并建议使用抗生素进行治疗。有着丰富一线临床经验的他，最直接的判断是：这显然不是衣原体感染。所以，他不同意在病因不明的情况下使用抗生素治疗，而是通过事实依据，坚持“冠状病毒”之说，并以皮质激素控制病情。两个月后，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冠状病毒的一个变种是引起非典型肺炎的病原体。事实再次证明，钟南山的坚持是正确的。
在抗击非典战役中，钟南山迎难而上，表现了一个科学家严谨求真的治学态度。在非典病因不明的情况下，他以事实为依据，不赞同“衣原体是病因”的观点，最终证实非典是由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正因为他敢于坚持真理，挽救了很多患者的生命。他说：“科学只能实事求是，不能明哲保身，否则受害的将是患者。书本上没有的，只能在实践中摸索。”在这场空前来袭的疫情之中，钟南山带领的团队通过务实的作风、实干的精神，得到了医学界的大力赞扬。

敢言慎言，本色不改

2020年1月，人们正欢天喜地地迎接中国农历新年的到来，1月18日，钟南山却接到紧急任务。为尽快了解武汉当地实际情况，钟南山在春节车票紧张的情况下，与助理匆匆赶到广州南站，购买了无座的车票即赶赴武汉。19日一早，钟南山临危受命，被任命为国家卫生健康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随即展开了忙碌的行程，到金银潭医院考察，与ICU医生视频交流，到当地疾控中心进一步了解情况，与武汉市卫生健康委核实当时已发病的实际人数。随即组织专家组开会，并在20日奔赴北京汇报情况。晚上与《新闻1+1》节目主持人白岩松现场连线，向全国人民简单介绍新型冠状病毒的病情发展情况。短短的3天，钟南山旋风式地辗转三地，实地调研、组织专家讨论、向国家汇报情况，快速及时地研判疫情，为国家防止疫情的蔓延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钟南山带领团队积极开展新冠肺炎相关基础研究。他们开展了病毒溯源研究，成功从临床样本、粪便及尿液中分离出活毒株。对全国范围的新冠肺炎患者临床特征进行研究，并揭示医疗资源是否充足及并发症与新冠肺炎患者临床预后的相关性，为临床准确认识和科学诊治新冠肺炎提供了重要依据。
在新冠肺炎诊疗方面，他们开展了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研究，分别对连花清瘟胶囊、六神丸、血必净和板蓝根等已上市的中药对新冠病毒（SARS-CoV-2）的体外复制和病毒感染引起的炎症因子表达的抑制活性展开研究。
在疫情防控方面，他们开展了新冠病毒相关试剂盒和检测防控技术产品的研发。成功研发出新冠病毒IgM抗体快速检测试剂盒，仅需采集一滴血，就可在15分钟内通过肉眼观察获得检测结果。开发出人工智能应用与预测模型构建，研发了咽拭子采样机器人，研发了新冠肺炎危重症AI预测及新冠疫情暴发趋势预测模型，为政府部门制定疫情防控指引提供科学依据。
在疫苗研制工作中，他们建立了国际首个非转基因新冠肺炎小鼠动物模型，并研制出3类疫苗，包括mRNA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重组蛋白（VLPs）疫苗。
抗疫过程中，钟南山带领团队只争朝夕，一边进行临床救治任务，一边进行科研攻关，牵头开展新冠肺炎应急临床试验项目41项，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等权威杂志上发表SCI文章63篇，授权专利10项，牵头完成新冠肺炎相关疾病指南4项，主编新冠肺炎相关论著1部，群策群力，助力临床救治。坚持“治疗第一、科研第二”，钟南山团队成功将临床治疗与科研攻关形成有机整体，真正实现所有研究都是要为提高患者的救治率服务的目标。
在每一次公共卫生事件暴发之际，钟南山都勇担大局、毫无畏惧，化解卫生危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一心为民，全心全意从百姓的角度解决民生难题，为我国卫生事业的发展贡献了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