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解读 | 曹彬教授：中医药应对呼吸道病毒感染富有价值

曹彬  教授

曹教授表示，本研究的特色之一便是使用了国际上具有明确抗病毒靶点的药物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进行对照。这需要巨大的勇气和自信，而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其背后是前期的科学组方、临床验证、基础科研分析打下的扎实基础。

散寒化湿颗粒成方于新冠肺炎疫情早期，由“武汉抗疫一号方”演化而来。仝小林院士在疫情初期临危受命，根据临床表现、气候地理、体质判定，并综合古代经典名方研制了这一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有效的方子。也得益于肖伟院士团队把这样一个“武汉抗疫一号方”变成颗粒剂，便于临床尤其是基层社区的规模化应用，建立了以中医通治方+社区+互联网为框架的社区防控模式。且在此前大量观察性研究和回顾性研究中，都已证实散寒化湿颗粒对于新冠病毒感染有对症治疗的作用。

“尽管有前期一系列研究结果作为支持，开展这项研究实属不易。包括当时疫情还处在胶着状态，病例入组和筛选要求严格，难度非常大，以及当时特定环境下阳性对照药品供应非常紧张，价格非常昂贵等。因此，研究的成功也彰显了参与研究成员的严谨态度，对未来研究带来一定的参考价值。”曹教授说。

任何临床研究的开展都要考虑几个要素：研究目标人群、干预药物、疗效标准。在早期抗新冠病毒药物临床研究时，研究终点多定义为减少重症率。但在2022年时，新冠病毒已从原始株演变成奥密克戎，主要引起轻型感染，重症病人相对来说比较少，如果拘泥于转重病例数作为研究终点，样本量需求非常巨大，难以完成相关临床研究。因此，本研究针对奥密克戎感染最主要的11个核心症状恢复时间作为主要研究终点。该指标已被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采纳，并成为国内一系列新冠创新药物临床试验标准研究方案。

所有患者都按照医学伦理学签署了知情同意书，排除入院时就是重型或有转重高危因素的患者；在入组前已使用过同类中药超过两天，或用过其他抗病毒西药的患者；以及化验指标提示合并细菌感染的患者。试验组服用散寒化湿颗粒，一次2袋，每天3次；对照组服用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 300 mg，一天两次。两组皆连续服药5天，随访至第28天。整个研究过程中禁用其他中药汤剂、颗粒剂以及其他抗病毒药物，需要禁用说明书中相互作用的一些药品。主要研究终点为11个症状评分≤1，且持续＞48 h，作为症状完全缓解的定义。同时观察了一些次要研究终点，如单项症状消失时间、核酸转阴率、抗原转阴时间，以及重症转化率和药物使用后的不良反应。

该研究随机分组了400例年龄在18～70岁之间的轻型/中型患者，最终纳入分析的试验组和对照组分别是200例和198例。两组受试者基线的症状情况非常匹配，突出了研究结果的可信度。

研究结果显示，与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相比，散寒化湿颗粒显著缩短轻型/中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患者症状恢复中位时间（6.0天vs 8.0天）。曹教授表示：“不要小看症状消失时间仅提前两天，在新冠流行期间成千上万人感染的情况下，两天换算成劳动者的工作时间，价值难以估量，获益巨大。”

次要终点方面，与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相比，散寒化湿颗粒显著缩短患者咳嗽、咽痛、乏力消失的中位时间（6.0天vs 8.0天、3.0天vs 5.0天、3.0天vs 5.0天）；显著缩短患者体温复常中位时间（23.9小时vs 39.75小时）。“其他核心症状两组间无统计学差异，但这并不是意味着无效，也是有效的，只是和阳性有效药物进行对比无差异。”

在用药5天内，服用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患者核酸转阴率高于散寒化湿颗粒（65.6% vs 46.4%），抗原转阴的中位时间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也短于散寒化湿颗粒。转重率和死亡率没有明显差别。散寒化湿颗粒组及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组未发生严重不良反应，安全性良好。

“这项研究结果是激动人心的，尤其在疫情期间一药难求的情况下，国人有自己的特色药物，并且在缓解症状方面更优。我于2009年和王辰院士一起做过麻杏石甘汤银翘散组方在治疗新型甲型禽流感的研究，当时已经关注到中医药对呼吸道病毒的治疗价值。而这项研究再次证明了中医药在另外一种急性呼吸道病毒感染中，在缓解症状方面的优势，彰显了传统中医药的宝贵价值。”曹教授表示，未来在应对新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时，我们应该继续发挥好中医药的价值，总结临床研究设计方面的经验，对传统中医药的国际化推广也有重要的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