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C2015】樊代明：医学远比科学复杂

在昨日下午的整合医学高峰论坛上，中国工程院樊代明院士指出，“医学要比科学起源早。”他认为，应该是医学的积累、进步以及需求催生了科学，简单地将医学视为科学的一个分支或隶属于科学、服从于科学，甚至把医学视为医学科学的简称是不恰当的，甚至有失偏颇。

樊代明 院士

樊院士认为，医学不是纯粹的科学或哲学，医学充满了科学和哲学，还涵盖有社会学、人学、艺术、心理学等。因此，不可以笼统地用科学的范律来解释医学，也不可以简单地用科学的标准来要求医生。

“医学远比科学复杂，”樊院士强调。科学研究的是世界各种现象的本质及变化规律，其结果具有高度的普遍性。医学不仅重视事物高度的普遍性，而且重视人体结构、功能及疾病的异质性或称独特性。

医学是通过长期大量不间断的理论探索和实践检验，最终形成最大可能适合人体保健、康复和各种疾病诊疗的知识体系。医学的复杂表现在人群的异体性、人体的异质性和疾病的异现性。

医学研究的对象是特有高级生命形式的人类及其组成形式，而科学研究的对象并非是如此高级的生命形式，甚至是无生命的普通物质。科学研究再复杂，最终的定律是“物质不灭”, 而医学除了物质不灭外，更要回答为何“生死有期”。

樊院士指出，科学可以按照已奠定的、精确的理论基础去分析甚至推测某一物质的结构和功能变化，但医学目前由于对生命本质的无知，故多数的理论和实践还是盲人摸象，雾里看花。

西医的整个体系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之上的，而中医的整个体系是建立在实践经验的归纳分析和总结之上的，两者对科学和经验的重要性都无异议，可对经验之科学或科学之经验，则认识迥异，这恰恰说明了医学和科学的区别。

中医从整体辩证去看，用经验解决了医学的一些问题，西医从分析还原去看，用科学解决了医学的一些问题，但两者解决不了医学的全部问题。

樊院士表示，医学特别是临床医学说到底是做两件事：治病和救命。二者相互关联，但也有些差别。治病是“治”物质，是以物质换物质，或以物质改变物质；而救命不是“救”物质，救命是在调节物质表现的特殊形式，以确保这种形式的正常存在。这就是我们中医所说的整体中的平衡，或西医所说的内环境的稳定Homeostasis.

樊院士分别从外环境与内环境、结构与功能、静态与动态、瞬间与长期、生理与心理、客观与主观、数据与事实等17个方面讲述医学与科学的不同。

樊院士说，“医学是科学这一观点，这是我坚决反对的”。科学的巨大进步，把科学推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导致了科学主义的出现。医学自从戴上科学的帽子后，好多问题不仅解决不了，反而导致医学与人的疏离，甚至越来越远。

正是这种普识与概念，导致当下医学实践出现了难堪的现状：我们不仅在用科学的理论解释医学，用科学的方法研究医学，用科学的标准要求医学，也是在用科学的规律传承医学。

最终的结果，医学的本质将被科学修改；医学的特性将被科学转变，复杂的医学将被单纯的科学取代，医务工作者将成为科研工作者；医学院将成为科学院；病人不再是医生关怀呵护的人群，而将成为科学家的研究对象。这将是一种难以接受甚至难以承受的事实。这既不是医学发源的初衷，更不是医学发展的目的。

既然医学具有特殊性和复杂性，它既不像纯粹的科学，但它又离不开科学。那它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樊院士认为，就像降落伞与跳伞员的关系。科学像降落伞的伞罩，医学像跳伞员，怎么才能实现平安着陆呢？

（1）把伞罩打开，充分发挥伞罩的面积带来的浮力，打不开抱成一团会摔死人；

（2）伞罩打开后，全部部位都去抓会抓不过来也不必要，若抓少了即便只抓住一个部位也会被摔死；

（3）成功着陆最重要的是那17根绳子，就像医学与科学之间的17种关系。

这17根绳子把伞罩与跳伞员联结起来，最后就平安着陆了。 （孙兴国 刘方 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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